春儿的泪水滚烫,一滴一滴砸在宋云初冰冷的手臂上,那细微的温热感,像投入极寒冰湖的微弱火星,终于穿透了那层厚重的、隔绝一切的麻木。[2小?÷.说[?C?M%?£S?·$ ?!追{§=最??新^!章?]节,μ2
宋云初空洞涣散的瞳孔,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。
那死寂的灰翳深处,仿佛有微光在艰难地挣扎。
春儿带着哭腔、一遍遍的呼唤,不再只是模糊的背景噪音,而是如同从遥远的深渊传来,渐渐变得清晰:
“小姐……您看看春儿……您说句话啊……求您了小姐……”
那声音里饱含的恐惧、心疼和绝望,像一根细细的针,刺破了宋云初自我封闭的硬壳。·5′2\0?k_s-w?._c!o.m^
她的视线,极其缓慢地、艰难地从虚无的帐顶移开,一点点下移,最终落在了跪在床边、哭得浑身发抖的春儿身上。
春儿脸上纵横的泪痕,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恐惧和担忧,是如此的真实,如此的……刺眼。
“春……儿……”一个极其嘶哑、破碎不堪的音节,从宋云初干裂渗血的唇瓣间艰难地挤了出来,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。
但这微弱的回应,却如同天籁之音,让绝望中的春儿猛地一震,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:“小姐?小姐!您听见奴婢了?您认得奴婢了?”她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,下意识地想靠近,又猛地想起之前的抗拒,硬生生止住了动作,只是急切地望着宋云初的眼睛。~k?a¢n?s!h.u·h?o^u-.~c`o,m′
宋云初的视线终于聚焦在春儿脸上,那空洞麻木的神情,如同坚冰般开始融化,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、几乎要将她淹没的痛苦和茫然。
梦魇中的场景、昨夜的酷刑、周氏的诛心之言、沈修文的退缩……所有被强行压抑的、血淋淋的记忆碎片,如同决堤的洪水,瞬间冲垮了她摇摇欲坠的心防。
“啊……”一声压抑到极致的、如同小兽濒死的呜咽从喉咙深处溢出。
这哭声不再是无声的颤抖,那呜咽里充满了无法言说的剧痛、屈辱和绝望。
紧接着,大颗大颗的泪水,如同断了线的珠子,毫无预兆地从她干涸的眼眶中汹涌而出,瞬间模糊了视线。
她不再死死掐着自己的手臂,那沾血的双手无力地松开,垂落在身侧。
身体也不再是僵硬地蜷缩,而是剧烈地颤抖着,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抖碎。
她像一个终于找到宣泄口的孩子,哭得撕心裂肺,却又死死咬住下唇,将那悲鸣压抑在喉咙里,变成更加令人心碎的、破碎的抽噎。
“小姐……小姐别憋着…哭出来…哭出来就好了……”春儿看着宋云初终于有了反应,虽然这反应是如此痛苦,却也让她悬着的心稍稍落下一点。
她不敢贸然触碰,只是跪得更近,用最轻柔的声音一遍遍安抚,“奴婢在这儿……奴婢陪着您……没有人能伤害您了……都过去了……都过去了……”
“过不去……”宋云初猛地摇头,泪水飞溅,声音嘶哑破碎,带着一种刻骨的绝望,“永远……都过不去了……”她终于抬起手,不是抗拒,而是像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,死死地、颤抖地抓住了春儿伸过来的衣袖,力道之大,指节都泛白了。
“脏……我好脏……春儿……”她语无伦次地低喃着,梦中那些鄙夷的目光和“脏”字如同跗骨之蛆,啃噬着她最后的尊严。
“不!小姐您不脏!”春儿的心都要碎了,她再也顾不得许多,反手紧紧握住宋云初冰冷颤抖的手,用尽全身力气坚定地说,“您是这世上最干净、最好的人!是那些黑了心肝的畜生!是他们脏!是他们该死!”她第一次如此大胆地咒骂着谢炀,咒骂着周氏,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和心疼,“错的从来都不是您!小姐,您是为了姑爷,为了沈家才……是他们!是他们对不起您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