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如注,狠狠砸在长安城鳞次栉比的青黑屋瓦上,汇成浑浊的急流,在狭窄的鬼市街巷里横冲首撞,冲开白日里堆积的污秽,也冲刷着刚刚结束的搏斗痕迹。_j_i*n*g+w`u¢b.o?o.k!._c`o_m*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合了铁锈腥气、湿木头和劣质矿物颜料的古怪气味。
大理寺的人马,连同金吾卫的甲士,将这栋深藏鬼市边缘的颓败画坊围得水泄不通,火把在风雨中顽强燃烧,将人影拉长,扭曲着投射在湿漉漉的墙壁上,如同幢幢鬼影。苏砚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不知是谁溅上的血点,目光锐利如刀,死死锁住画坊紧闭的、布满虫蛀痕迹的木门。就在方才,那个神出鬼没、以《石桥图》为索命帖的凶手,被他和卢凌风联手逼退,一头撞进了这扇门后。
卢凌风手中的障刀还在往下滴着水,混合着方才格挡飞针时沾上的几缕暗红。他铠甲上几处新鲜的划痕在火光下闪着冷硬的光,肩头被一支淬毒画针擦过的位置,虽经费鸡师紧急处理,依旧传来阵阵麻木的刺痛,让他握着刀柄的手更加用力,指节泛白。他啐了一口混着雨水的血沫,声音带着激战后的沙哑和不容置疑的杀伐:“苏无名!让你的人守死各处出口,一只耗子也不许放出去!那厮中了我的刀风,跑不远!”
苏无名立于众人之前,一身深色官袍被雨水浸透,紧贴在身上,更显身形瘦削挺拔。他没有回头,只微微颔首,声音沉稳,穿透雨幕:“裴主簿,确认此地结构。”
裴喜君被两名金吾卫牢牢护在身后,她脸色苍白,发髻早己被雨水打散,湿漉漉地贴在脸颊,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,紧紧盯着手中一份匆忙展开、被雨水浸染得墨迹微微晕开的陈旧图卷。那是她耗费数个日夜,从浩如烟海的卷宗和故纸堆里淘出的线索——这画坊二十年前的原始结构图。她飞快地扫视着图卷,手指划过一道标注着“匠作储物”的狭窄区域,声音急促却清晰:“苏少卿!此坊后墙有夹层!按旧档,乃当年存放画师修补墙体所用矿物颜料与工具的隔仓!图纸显示,内里空间不小!”
“夹层…”苏砚心头猛地一跳,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几乎同时在脑海中炸响:【检测到高强度集中生物残留信号,方位:正前方墙体后约五尺。信号特征…混杂。包含大量钙质衰变痕迹(骨骼)及高浓度有机质腐败残留(软组织)。】 骨骼…软组织…腐败…这绝非寻常颜料储存之地!一个惊悚的念头攫住了他。
“卢中郎!破门!目标在后墙夹层!”苏砚厉声喝道,同时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刀。他的现代格斗术更依赖近身擒拿与关节技,但此刻,面对一个能操控淬毒机关、将杀人化为诡异艺术的凶徒,任何武器都是必要的依仗。
卢凌风反应快如闪电,在苏砚话音未落的瞬间,人己化作一道暗青色的流光,沉重的军靴狠狠踹在紧闭的门板上!“轰隆!”朽烂的木门应声向内爆裂飞散。他率先抢入,障刀横于身前,刀锋反射着身后涌入的火光,寒芒吞吐不定,警惕地扫视着门后弥漫着尘埃与陈腐气味的幽暗空间。
画坊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为破败。巨大的画架倾倒,蒙尘的画布散落一地,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蛛网。空气中除了灰尘和霉味,还隐隐浮动着一丝难以言喻的、仿佛被岁月尘封己久的淡淡腥甜。苏砚紧随卢凌风之后,手中火把驱散了一小片黑暗,照亮了前方。正对着大门的,是一堵看起来厚重异常的墙壁,墙皮大片剥落,露出里面暗沉粗糙的砖石结构。但在那剥落的墙皮边缘,苏砚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自然的缝隙——那绝非砖石垒砌应有的接缝!
“在这里!”苏砚低吼,手中火把猛地凑近那缝隙。+6\k.a!n?s¨h\u,._c¢o/m+
就在这时,异变陡生!
“喀啦啦——!”
一阵令人牙酸的机括转动声猛地从墙壁深处传来,沉闷而急促,仿佛一头被惊醒的凶兽在磨牙。声音未落,墙壁上几处不起眼的凹陷处骤然裂开,露出黑洞洞的孔洞!
“小心!”卢凌风暴喝示警,声如霹雳。
“嗖!嗖!嗖!”
尖锐的破空声撕裂了画坊内凝滞的空气!数十点幽冷的寒芒从那些孔洞中激射而出,角度刁钻狠辣,覆盖了门口大片区域!那正是苏砚复原出的、夺走了三条人命的淬毒画针!针尖在火光照耀下,闪烁着蓝汪汪的不祥光泽!
卢凌风不退反进,高大的身躯如同一堵移动的铁壁,猛地横跨一步,将苏砚和正欲跟进的金吾卫挡在身后。他手中的障刀瞬间化作一片泼水难入的青色光幕!叮叮当当!密集如骤雨敲打铁片的声